老杨退休后没有闲着。他说,退休是一种解脱,时间可以自由安排。他静下心来,开始撰写自己的回忆录,了却多年来的心愿。
时间飞快,三四年过去了,老杨完成了回忆录,在一家出版社自费出版。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得很快。老杨是老三届高中毕业生,同学散住在各地,互相打电话联系,约好到一座城市聚会。这座城市有老同学五六个,这里又有当年的班长杜同学牵头,高中时班主任兼语文教师,也在这座城市居住。
400多页的一本书,40多万字,一斤多沉,老杨一手提一捆,一捆十五六本,六十多岁的人,上下公交,辗转又上了火车,两只手都捋疼了。如果到站再提着,就不撑了。在火车上打电话,叫杜同学接站。
杜同学提着小推车,早就在车站门口等着,谢天谢地,这三十多本书不用提了。杜同学推着书,带着他入住早就安排好的宾馆。
上海的同学来了,重庆的同学来了,还有其他地方的同学也来了,几十年过去,老同学都退休了,鬓发斑白,但乡音未改,挤在他住的这间客房,唧唧喳喳,争着打开这本书,在书里寻找自己的身影。
上学时,老杨是语文课代表,作文不错,是个才子,工作后发表不少文章。这本书记述的都是自己身边的事,写的也都是自己熟悉的人。从上海来的董同学,在书里找到了自己,那时他和杨同学是同位,生活困难时,一次,是杨同学匀出半块地瓜干煎饼,暂缓了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读到这里,董同学的眼里有些湿润了。
老杨带着书,和几个老同学去拜访高中时的班主任朱老师,八十多岁的老师白发稀疏,身体还好,戴着老花眼镜,高兴地翻这本书。重庆来的周同学靠着朱老师,帮着老师翻到这一页,指着里面的内容给老师看,困难时期,周同学辍学,为了填饱肚皮,跑到水利工地干活。星期天,朱老师走了六十多里路,把周同学拉回学校,还经常自掏腰包,资助周同学。后来周同学入伍,提了干,转业到重庆一家兵工厂工作,从厂长的位子上退下来。朱老师好像又回到从前,平静地说:“当时,如果有同学退学,心里很难受,一个也不能少,一定要找回来。”
师生以这本书为话题,一起回忆过去的时光,畅谈师生的情谊,朱老师动情地说:“谢谢这本书,谢谢我的课代表杨同学。”几个老同学也一齐说:“老师夸得对,我们这次师生聚会,也要谢谢这本书!”(王诵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