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公司里的孕妇猫咪分娩了。这个机灵秀气的气质美猫还真是能干,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身材还挺苗条,肚子里居然能揣下六个宝宝!猫咪喜得贵子,一夜之间丫头小子生了一地,把一向死气沉沉的办公室弄的喜气盈门。
猫咪是个“天上掉下来”的流浪猫,大概是看上了这里的园林景色,悄悄住了下来。起初,它只在院子里活动,在长廊和水榭里散步健身,到竹林和花坛上捉麻雀吃。后来发现这里的人都挺友善,中午吃饭的时候,常有人把自己套餐里的鱼肉拿给它吃,还有人特意买来猫粮喂它。它考察了一段时间后,大概觉得“这地带挺安全”,干脆登堂入室,吃喝拉撒睡全都转移到了办公室,而且心安理得地把这里当成产房,过起了太平日子。
做了母亲的猫咪,起初对在猫崽身边活动的人有着本能的戒备。后来发现人们抱抱它的孩子之后很快就送回来,便逐渐放松了警惕。慢慢地,小猫学会走路了,猫咪在哄着它们游戏之余,开始放手让它们自己活动,但是活动范围严格地控制在地毯上,只要小猫稍一离开,它就会追上去把它叼回来。地毯跟木地板的连接点,就是它心理上的安全底线。
我听老公说得有趣,便想去看看猫咪一家。吃过午餐后,猫咪开始带着孩子们午睡。一个淘气的猫崽悄悄溜到门外,猫咪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急忙追过去想把它叼回来。可是,一连几次都没成功——孩子已经长大,它叼不动了。它看着不听话的孩子很是为难,又不敢放手不管,“喵、喵”地哄了半天也没起作用,居然走到我脚下,一面扭头看一眼猫崽,一面仰起脸冲我温柔地叫起来。我以为它过来是要警告我不许动他的孩子,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是看它那低声下气的声音似乎又不象恐吓,对它的意思一时判断不清,后来经老公的同事翻译才明白,原来它是在向我求援,想要我帮它把小猫抱回到屋里去。
我想不到它还有这样的智慧,惊奇地笑了:被人豢养的时间久了,很自然地便把他们当成了靠山。
然而人类其实是靠不住的。有一天晚上,老公来电话告诉我他要加班,我在电话里听到猫咪远一声近一声地叫着,凄凉中带着几分
焦躁。我问老公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有一个同事把认养的小猫抱走了,可怜的猫咪还蒙在鼓里,心神不定地挨个屋子里里外外、桌上地下地找,喃喃自语一样地“喵喵”叫着,为孩子的失踪迷惑不解。
我听了心里一沉——可怜的小东西,它对这些让它过上了“好日子”的人太过信任了,以至于在大意之中第一次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宝贝。接下来的日子里,它的孩子被一个个地陆续抱走,它在一次又一次丢失幼子的锥心之痛中,似乎逐渐明白了离别的无奈。作为一个母亲,它已经一无所有。孩子带给它的辛劳的幸福,像焰火一样在它的生命中绚丽地一闪而过,它的一切又回到了从前——舒适和安逸背后,是彻骨的孤单。文/阿 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