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
石头打制的箭头
我的名字叫石镞(zú),《说文解字》中是这样描述的:“镞,利也,从金族声。”
古籍中有《楛矢石砮》的典故。楛(hù)是一种荆类植物,茎可以制作箭杆,“砮”(nǔ)便是我,简单地说,就是石头打制的箭头。
追溯我的出生年代,得从旧石器时代晚期说起。那时气候虽有温湿、干冷的变化,但在距今4万年至1.5万年前,大气候是干冷的,导致原始人类捕获猎物特别困难。为了生存,人类创造了投矛器、脱柄鱼镖等狩猎工具。但这些投掷式的工具面对奔跑如风的野兽却没有优势。于是,人类又利用木棒等工具狩猎。投矛面对距离稍远些的猎物,总是让人“望物兴叹”,使用木棒的弊端是攻击范围小,用石头砸,精准度又常被大打折扣。
聪明的人类发明了弓箭。弓箭相比投掷武器不仅射程远,而且命中率高,特别是对付鹿、野羊、野牛这种善于奔跑的猎物,简直可以用“一物降一物”来形容。为了让弓箭发挥更大的作用,人类便在箭头上下功夫。
到新石器时代,人类制作石器的工艺水平又上一层楼,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石质箭头,我们石镞家族日显庞大。
我们箭镞作为箭的前端尖峰,是弓箭中最具杀伤力的部分。弓箭主要由三部分组成:臂杆、弹弓和箭镞。臂杆为长条状,一端抵在弹弓上,另一端固定我们箭镞。弹弓的弹力将我们射出,迅速击中目标,让猎物或敌人受到重创。
我们在历史的舞台上活跃了很久,从北方旧石器时代晚期、新石器时代、青铜器时期,直至秦、汉,形状也从最简单的扁平三角形、较简单的圆锥形,发展成为锋利的三刃棱,使我们具有更大的杀伤力。
当青铜器、铁器发达后,我们才淡出人们视线。虽然我们这些由石头打制而成的古老狩猎工具穿透力和杀伤力不及青铜制品,却承载着人类文明向前迈出的重要一步。我们石镞见证了人类在征服自然过程中的智慧与勇气,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了深深的足迹。(草原云·内蒙古新闻网记者 高玉璞)
【观点】
交流互鉴的桥梁
□长福
新石器时代,作为石器时代的辉煌终章,在考古学的长河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新石器时代大约从1万年前开始,大致在距今5000至2000多年间结束。这一时期是人类社会从蒙昧野蛮迈向文明曙光的关键。
在呼伦贝尔地区,新石器时代的文化别具一格,细石器工艺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从呼伦贝尔新石器时代中晚期墓葬中出土的随葬品来看,无论是数量还是种类,都透露出鲜明的贫富差距与等级分化,这标志着阶级社会的雏形正在形成。
尽管早期的呼伦贝尔与中原地区之间文化交流缺乏直接的文字记载,但透过邻近文化与中原的政治、文化交融,我们能感受到两地间深厚的文化认同与交流。这种交流如同一条隐形的纽带,将呼伦贝尔与中原紧密相连。例如在《鲁语·孔丘论楛矢》中,就记载了一段孔子说楛矢的佳话。
春秋时期,孔子在陈国,一只被楛矢射中的隼鸟不期而至,落在了陈侯的庭院。陈侯及下人从未见过这种箭,十分好奇,便派人向孔子请教。孔子以其渊博的知识,解读出这支箭乃肃慎国所制,并讲述了周武王伐纣后,肃慎国进贡楛矢石砮的往事。武王为了彰显其德政,特在箭上刻铭文并赏赐给诸侯。陈侯听了孔子的话,找到楛矢,上面果然刻着“肃慎氏之贡矢”,这便是我国古代文献中屡有提及的《楛矢石砮》。楛矢石砮不仅是东北及北方部族向中原王朝进献的宝贝,更是两地文化交流的实物见证。
新石器时代,呼伦贝尔地区与嫩江流域、松花江流域的新石器文化相互交融,彼此影响。其中,制作工艺精湛的石镞作为贵重礼品,在不同文化间穿梭往来,成为交流互鉴的媒介与桥梁。这些石镞,不仅见证了呼伦贝尔新石器时代的辉煌,在促进地区文化发展中也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作者系呼伦贝尔历史博物馆副研究员)
【史话】
万年“扎赉诺尔人”
在距今15000年前后的中石器时代,地球从最冷向逐渐变暖变化,海平面降低达百米左右。在气候逐渐变暖的情况下,呼伦贝尔草原的地理环境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星罗棋布的湖泊、湿地在草原上形成。
扎赉诺尔盆地东距海拉尔区168公里,西距满洲里市29公里,南濒呼伦湖,北有海拉尔河,东、西、北三面被呼伦贝尔高原环抱,埋藏着丰富的褐煤资源。扎赉诺尔煤田生成于1.3亿年前,煤系厚5000米,煤田面积达1.035平方公里,有标准的中生代化石层,在近百年的开发中多次发现古生物和古人类化石,引起世人关注。
自1927年开始,在扎赉诺尔的地下发掘出了新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址。1933年,这里发现第一个人头骨,后被考古学家命名为“扎赉诺尔人”。我国著名考古学家、古人类学家、地质学家裴文中先生三次到扎赉诺尔遗址进行考古发掘,获得古人类头骨化石及其遗物,于1948年编撰了《中国史前时期之研究》著作。著作中第一次提到“扎赉诺尔人”“扎赉诺尔文化” 的学说。裴文中先生所处的时代科技没有现在发达,无法准确测定“扎赉诺尔人”的年代,只能从出土层位认定“扎赉诺尔人”的年龄大约在1万年以前,这一论断得到世界考古界的普遍认同。
“扎赉诺尔人”以渔猎为生,考古人员在出土人骨化石的地层中采集到了旧石器时代晚期至中石器时代的刮削器、石叶、石片、石核,也有石箭头,说明“扎赉诺尔人”在石器的制造和加工方面有了较大进步,已具有较高的劳动技巧和活动能力。他们改善了打击、琢削、压削和修理石器的方法,制出更加多样、精细、美观、锋利的石器。特别重要的是他们已懂得制造复合式工具和复合式武器,比如在木棒上装上石矛头制成矛,为石斧装上木柄,他们还把精制的石片嵌入骨柄中,制成带骨柄的刀或锯,用来剥削兽皮或树皮。他们还懂得用骨针和骨锥把兽皮缝制成衣服,遮挡身体。
“扎赉诺尔人”走过万年历程,留下了承载历史的遗址遗物,向世人讲述着曾经的故事。(赵艳芳 供稿)